1995年的雨季来得格外暴烈。密林深处的树梢被暴雨抽打得啪啪作响，泥泞的树根上泛着暗红色的血痕。珍妮握着猎枪的手节节发白，她了解那只孟加拉虎就在三十米外的灌木丛中潜伏。枪膛里的子弹泛着冷光，却抵不过心跳声在胸腔轰鸣的节拍——这让她想起了三天前在营地里遇见的泰山。

那时他对她露齿一笑，露出被丛林树叶染绿的虎牙。珍妮举着沾着白兰地的酒杯，看着男人赤裸的胸膛上缠绕着青灰色藤蔓，就像从未穿起衣服的野兽。

一、丛林迷雾下的暗流涌动

泰山蹲在油布篷外解那条被撕裂的猎犬时，珍妮正蹲在篝火边烤羚羊腿。火星子跳进篝火里炸开，如同当年母亲倒进汽油点燃烧尸的场景。她总爱在熄灭篝火前撒把咖啡豆，说这是丛林里唯一能驱散腐尸味的物品。

虎崽子嚼着狗骨架走到她身边，鳞片般的睫毛在脸上投出阴影。"你的血腥味太重了，"他说，"连鸟都飞得比往常高。"珍妮往火堆里添了块浸过蓖麻油的木头，烟子呛得他往后跳了两步。

那晚他们躺在吊床上。珍妮听见泰山的胸腔里在响雷，震得树叶簌簌抖。他对她说森林了解谁要活，谁要死，就像母亲了解珍妮十六岁时会顶着猎刀走进丛林——只是这次她不再是寻找父亲的骸骨，而是要去追踪那个杀了她给导的虎崽子。

二、血色黄昏的生死对决

第三天遇见孟加拉虎时，两人都没说话。泥泞里印着碗口大的虎掌印，掌纹里嵌着暗红色碎肉。珍妮举起猎枪，泰山抓她手腕的动作比虎爪还快——枪膛里装着反光镜都照不透的雨，装着他女儿在树干里腐烂的呐喊。

他们在枪和利爪之间周旋。虎牙划破珍妮的小臂时，她能闻到丛林特有的铁锈味，混合着雌虎的尿液在湿润的空气里散开。最后一颗子弹从虎脊骨穿进去时，孟加拉虎的眼睛还停在泰山肩胛骨那道刀疤上。

雨停了。林子里安静得能听见树叶换皮的声音。泰山蹲在死虎身边剥皮，指节凸起得像是生锈的铁钉。珍妮站在高处看着他，突然想起三天前的夜晚——那时吊床上漏着光，能把他们投成两个叠在一起的影子。

三、背叛和救赎的永恒轮回

"它本来能活的。"泰山把虎肉抛进篝火，火星子在雨后的雾气里炸开。珍妮看着他的瞳孔浸在血色余晖里，那抹猩红像极了她母亲的唇膏色。

她递过白兰地时手指相触的那个瞬间，全部往事都倒回了1938年的那场雨。同样的森林，同样的血味，同样的人抱着枪在雨里看着烧焦的木头冒烟。泰山撕下虎肉往火堆里扔，她说："丛林不喜爱血流在火上烧的味道。"

夜深时她听见他嘴里在唱丛林调子，像风穿过枯藤的声音。珍妮从腰间摸出匕首，刀刃在月光里划出条泛青的弧线。这时她忽然觉悟到，三天来第一次没闻到营地里腐肉和碘酒的混合味——直到她摸到床底那把温热的猎刀。

黎明前的林子里渗着青灰色的光。珍妮蹲在油布帐篷外系鞋带，看见泰山正把虎肉切成月牙形薄片。刀刃在空中划出条让鸟都噤声的轨迹，和当年她父亲剖鳄鱼的动作一致无二。

她转身走给灌木丛，腰间别着的不是猎刀，而是母亲当年给她配的刮痧板。这就是丛林的规矩：谁都不能替别人挨疼，就像不能替孟加拉虎承受枪口的灼热。